“跳楼秀”如果被当成巨大的麻烦，谁能说在事件现场，即使没有“推人阿伯”，会不会有无数只手想上去将麻烦一推了之？所有这些问题，都暗示着一个社会对待生命的态度。

　　广州“5·21”海珠桥事件刑责悬念已解大半。有关部门透露，跳桥者陈富超涉嫌“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”罪，推人者赖健生涉嫌“故意伤害罪”，两人均被采取刑事措施，可能会被刑事拘留。至此，陈富超成为近段时间“跳桥男”中被刑事追究第一人，“推人阿伯”也难避刑事处罚。据报道，警方此次强硬处理事件双方，“市民也盼各有关部门能以此为契机，采取真正的到位措施，切实遏制‘跳楼秀’”。

　　既使“跳楼秀”这三个字在公众媒体上已经沿用多年，并几成专有名词，笔者也不能真正接受，它所传达或包含的是对生命的轻贱与蔑视。“你也去那高高的塔上跳下去秀一把试试”，这是一位论者数年前一则评论的篇名，在今天，它依然是需要我们在仰望那高高在上的生命之时，应当心怀一丝良善的理由。在笔者看来，对广州海珠桥事件的关注，这应是一个庄重的前提。若失去了这一点，则所有争议都将变得不知所云。

　　正是延续着对于生命的轻慢，推人事件才会发生。

　　我真的怀疑，在推人者看来，他推的不是一条生命，而是一个巨大的“麻烦”。而如果陈富超毫发无损，则“推人阿伯”是不是真的将成为侠客或是英雄？事实上，事件发生后，网上称推人者为“侠士”的声音并不缺乏。将“跳楼秀”的生命视为麻烦，非独“推人阿伯”一人，亦非自“推人阿伯”始。陈富超在桥顶与警方僵持了5个小时，致交通阻塞，使往来之人利益直接受损，以致在事件现场，一位老太婆甚至指着陈某破口大骂，更有一些人直呼“要跳快跳”。同时，这样的事例早已有之，而公众的怨愤情绪也早已按捺不住。“跳楼秀”如果被当成巨大的麻烦，从某种程度上，“推人阿伯”未必不是在这样一种群体性心理基础之上的必然。谁能说在事件现场，即使没有“推人阿伯”，会不会有无数只手想上去将麻烦一推了之？

　　必须以生命的名义检视海珠桥事件，检视那无礼的一推手，那断鸢一样飘下的生命。如果我们还有能力这么做，那么我们将发现，对于到底是什么逼迫公民上演“跳楼秀”，他曾经怎样四处求告无门的情形，又为何要“绑架”公众来申张权利，所有这些问题，都暗示着一个社会对待生命的态度。

　　笔者真担心，到百年之后，千年之后，后世通过现在的传媒记载，对我们这个时代的印象，会不会就是一个作势欲跳的人高高在上，而在他下方的大地上，聚集着一群因为焦虑甚至变得兴奋异常的人们，在那里大喊“快跳！快跳！”？

　　□杨耕身(媒体人)